【云次方】这是个普通故事
〔说明〕
大嘎好，我又来了，我这把写糖，刀子实在写不动。选择了俗套的大学生活——好吧我知道我的排版依旧有问题。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啊！！！！！
年少轻狂这种东西，郑某非常了解，而且做得异常良好。打个比方，他终于耗了一早上结束那段长达三天的恋情，下午就翘课跑出去跟那些狐朋狗友大排档喝酒了。
“龙哥最近有钱，天天抽中华嘛。”
“穷逼一个，还有钱？”
习惯性叼上烟，硬抽出别人嘴里已经点上的烟借了个火，咬着烟嘴，说话含含糊糊得听不清。
“咋了，又甩人姑娘？”
“开心，管的着？我给你要不？”
在旁边一群吞云吐雾的人里，只有淡淡的烟雾从他鼻腔里呼出来。
“算了吧，我可不要。”
“哎，你看那是不是咱班长？”
郑拱了拱旁边的人，朝远处抬抬下巴。
“要不喊他一块喝酒？”
“人家优等生，跟我们这些闲杂人等混？”
郑从嘴里取下烟，两指夹着烟垂在腿边，嘴上说着否定的话，腿还是控制不住地朝那个地方走过去。
“老班长好啊——”
郑掐掉手里的烟，丢到脚边，底板蹭了蹭把火星灭了。嘴里残留的烟味还是跟着空气传进班长的鼻腔里。班长的眉头皱一下，挤出一个不明显的川，天还没多黑，郑还是能看得出来。
班长长在内蒙，哪有多少烟味去习惯，多得都是奶味，自然是不习惯。嗓子有点难受，又不好当着郑的面咳嗽，把嗅到的那股味儿藏着咽了下去。
“郑云龙是吧？我终于找到你了，今天宿舍要抽查，最好不要在外面过夜。还有——以后少抽点烟，学音乐剧的，对你嗓子不好。”
班长果然是班长，本持着班上同学一视同仁，平等关怀的思想，选择给了他一个提醒。顺带着探过脑袋朝他身后挡着的那群人看了眼。
“你也提醒提醒他们，酒也不能多喝，嗓子受不了。”
郑哪被管过这么多，况且才认得一个多月，平常在宿舍他也没说啥话啊。汉语发音还没太准呢，就呱啦呱啦说这么多？
“行了班长，就这一回，反正现在不着急——你来不来一起？”
这是个疑问句，但硬生生地被郑做成了陈述句。就这一回也是假的，怎么可能呢？平常也没怎么跟这个老实的班长搭过话，就算一个宿舍还住对床，交集最多是帮我拿个东西，关个灯，借点吃的，叫下起床什么的。今天也没咋见外，也没客气，勾过人的脖子就往桌子那边带。
班长哪有过这种待遇？被人卡着脖子扯着走的待遇。上一个这么干的是一匹马，脾气燥的很，还没上去就拔腿走了，好几年前了，不过自己是被缰绳扯着。
能怎么办呢？班长有想逃掉的想法，但是无奈这人胳膊跟涂了502似的，拿都拿不开。明明身高都没差多少，郑好像就是要比自己宽一点。估计是体重问题。班长想着这个问题，耸动想挣开的肩膀终于停了下来。
“来来来班长，坐我这！”
“不，班长靠我坐，跟你们坐不就完了？”
郑不知道从哪捞回来一个凳子，搁自己旁边，顺带拍拍凳面让还愣着的班长坐下来。
一桌人倒是瞬间乖了点，没喝酒没点烟，安安静静吃花生毛豆米，只有眼神交流在其中。
班长也没动筷子，背打得死直，膝盖并拢，哪像他那一圈都要摊下来的人，头垦着，也不看人，就一个人看着碟子发呆么。有时候嘴唇微张了一下，又合上，隔一会儿舔一下唇，不知道是天太干了，还是尴尬。
况且他真的受不了那股子留下的浓烈烟味，焦油味太呛人。
“你们怎么不说话？”
班长自己先不好意思，开腔讲了句话。自己本来就莫名其妙插了进来，班长就个名号，也没跟班上人混得有多熟。估计是岔他们话题了。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我要不先走？”
没人留班长，客套一句都没有。班长站起身旁边的郑也跟着站起来了。
“龙哥你也走？”
“一宿舍的，方便。下次吃啊，对不住了。”
郑把口袋里那包烟丢到桌子上就跟着班长走了。哪能缺失这么好的跟班干打好关系的机会？虽然不是小学了，班长又不可能打小报告给老师啥的。而且如果以后自己半夜溜出去还是有个人能给自己找找借口糊弄过去。
“哎，班长，内蒙好玩吗？”
“下次放假我带你去？”
“好啊，我早就想在那片大草原上驰骋了，我操那风，带劲！我们那就海，天天看海尼玛早都烦了。没太阳的时候，那水就没色。”
“骑马可不容易啊——我长这么大没看过海呢。”
班长这个呢字真是捅进了郑的心里，我操这是什么美丽口音？蒙古人说汉语都这么说吗？这真的不是平静的陈述口吻吗？为什么充斥着那么多奶的气息？
郑在脑袋里赶紧用蟹钳把这些疑问全都给掐掉，再狠狠地扫出去。
“那我带你去看海，怎么样？一笔勾销正好。”
“好。”
“你以后就叫我大龙吧，再叫全名多见外。”
班长点点头，没出声叫他这个昵称，只是动了动嘴型，把声音跟用棉花一样全都盖住了。
“那我以后可以叫你嘎子吗？”
“可以！”
班长一个激灵，身子抖了一下。郑满意地又上去把手搭在班长肩上，这把不是扯住走了，换成了慢慢地跟班长踱着回宿舍。
郑哪有过把手搁人肩上走路的习惯？平常看他那群狐朋狗友勾肩搭背走路就报以一个冷笑，自己咬着烟跟在后边。要么就是搂着人姑娘，时不时贴到耳边讲句小话什么的。但对于班长，他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哪有见不见外的东西。
郑觉得和班长相处的方式早就该这样了，但是机缘不对愣是蹭到现在。
郑是个正经人，班长也是，谁能想那么多复杂的事情。就关系好点吧，比别人好点吧。
“龙哥，你都多少天没出来过了，女朋友倒没见到，就天天看你跟在班长身边。”
“学好了，行吗？”
郑某晚被强行拉出去吃夜宵，他真不想去。自从跟班长熟了之后，他烟酒都少了。跟着吃食堂，也不出去潇洒了，搞得他原来那圈人都疏远了。
天天作息规律，身体健康，过得日子舒坦多了，但姑娘主动投怀送抱他还是接受的，不过莫名其妙也跟着变少了。这点郑不满意。
“哟，中华嘛，还软的。”
郑一俯身把桌上的烟盒够到自己这儿，把里面最后一根抽走，自己掏个打火机点了。也没借别人的烟。
口腔里含了一会儿烟又吐出来，白烟慢慢在他眼前消散开来。
“我回去了，你们吃。”
几天后，郑谈了个女朋友。班长听别人闲言碎语听来的。
“班长，今天把我女朋友给你过过眼，咱出去吃呗。”
“嗯？不用了吧，你们俩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班长挠了挠脑袋，郑站着只能看到他乱七八糟的头顶，和他应该带着尴尬的笑颜。
“你可是我衣食父母，给你认识认识。”
班长确实能这么说。这个表面稳重的内蒙男儿，其实单纯得一塌糊涂。自打那天晚上之后，他每天早上虽然都会叫其他室友起床，只是依旧保持着原来踮脚推一推人的方式，爱醒不醒，我救不了你的想法。但是对待郑，那可就不一样了。
“大龙，起床了。”
别的室友很好奇这么叫能不能把床上已经昏过去的人叫醒，每次都乐意帮班长一手，跳上去就把人鼻子捏住了。
班长深知郑的起床气，室友也知道。等到郑快要醒的时候就立马撒手跑了，留下还抓着梯子，愣在那儿的班长。
郑刚要开口骂句来自青岛的感叹词，一睁眼看见班长脸上的一点笑意，气就消了点。
“下次我给你收拾他们去，哪能锅都给你背？”
“没事，我干的。”
郑当然不会信了，也没去戳穿这个老好人班长的掩护。收整收整爬起来，发现原来混成一团放在被子上的衣服全被叠好了规规矩矩的放在旁边。
不用看都晓得这个出自谁手。
“嘎子？班长？”
一双手在班长面前晃来晃去，突然捏上了自己的脸。
“嗯？”
班长被痛拾回了失去的意识，抬头不小心撞上郑的目光。手指不自觉地揪住了裤子。
“今天你咋说？”
“行啊，不觉得我是电灯泡就好。”
班长还是选择了答应。裤子揪出了一道很深的褶子，到最后都没能消掉变淡。很想拒绝，真的很想拒绝。他不知道那个姑娘长什么样，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担心这个问题。明晓得郑的性子，不能以为跟自己老粘在一起的时候没谈就觉得郑不会谈，怎么可能？
班长这个被风沙吹起来的坚强男儿思想今天变得很复杂。他的开窍时间估计也是被风沙带走了不少，至今不知道怎么揣摩自己的感情。不过特定的人有时候却能拿捏的挺准。
就好比郑如果不高兴了，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尤其是别人还拿他开玩笑，郑脸上还浮现诡异笑容时。作为班长，他总要说一句“就别拿大龙开心了。”等人都走了，才会去问郑他的闹心事儿。
郑自己都感叹班长不愧是班长，自己什么事都瞒不住。
不过班长只能猜猜郑的感情，别人的也试过，可惜均以失败告终。
班长还是照常跟郑一起上课下课中午吃饭，郑还是愿意耐心听自己唠叨些事，顺带练练口语。跟平常没什么不一样。
晚上就不一样了。
早上出宿舍还是乱成一坨的头发晚上立马变顺，胡子刮过，衣服换了。要不是班长记得给郑洗衣服，估计郑今夜也没这么光鲜亮丽。
“班长，你说我这身帅不？”
“帅帅帅，绝对的。还有今天晚上没检查。”
班长在经过长时间的内心纠结后，还是加上了最后一句话。
“嗯？怎么了？我又不是不回来。”
郑语气平平淡淡。班长可记得原来几次郑都夜不归宿的，要么衣衫不整，要么少只袜子，一大早气喘吁吁地闯进宿舍，立马躺倒在自己的床上睡个昏天黑地。班长回来了，他还在床上挺尸。
班长是单纯，但不至于不懂。但又不好说出口，只能任其发展。但是没想到他这次竟然不选择出去留宿也是让班长大吃一惊，又实感欣慰。
“怎么不出去了？”
“宿舍睡睡挺好的。”
晚上，班长终于目睹了郑的女朋友的芳容。跟前几任真不一样，看起来不熟，不像是学校里的人。
坐下来郑硬要跟班长坐一块，人姑娘没介意，反而班长把他推到对面跟人家坐去了。
“这下你满意了吧老班长？”
郑调侃着班长。很久没有听见他叫自己班长了，莫名有些不习惯。习惯吃饭一紧张就咬着筷子的班长，给他了一个往日笑容。
班长这把也没客气，闷头吃菜，也没管对面那两个人。他们在讲什么话自己的耳朵一概拒收了。
好巧不巧，刚抬头就看见姑娘飞快吻了一下郑的面颊，拿着包就走了。班长嘴里还嚼着菜，腮帮子塞得慢慢的，也不好意思满嘴菜给人打招呼，就目送姑娘走了。
好不容易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发现郑托着下巴看着自己不太好的吃相。
“你怎么没走？”
“我为什么要走？ ”
“人家可是姑娘你不要送送？外面多不安全。”
“她不要。我也没送过人回去。”
郑靠在椅背上，指尖没有规律地敲着桌面，期间就一直盯着班长默默扫荡着桌上的菜，久了，打个哈欠。
“你不吃？”
班长也被盯出洞来了，放下筷子，尝试询问对面好像有点犯困的人。
“不，你吃。饱了咱就走，账结掉了已经。”
“那走——吧？”
郑一个挺身，揉揉发酸的脖子起来，伸了个巨大无比的懒腰，旁若无人。惯性搭上班长的肩就往外边走。
“你有女朋友了，就别——”
“妈的我怎么说你怎么信啊？”
“什么？”
班长刚想要掰开他的臂膀的手又收了回来，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果然是声音接收系统有故障了。
“刚刚分掉了。”
“什么？她为什么一脸淡定，还亲你了？你要分手把我拉出来干什么？姑娘不挺好，为什么要分呢？搞得我多尴尬。”
班长这把是铁了心的想要把他膀子给拿开，推是推开了，但不一会儿他又放了回来。
“你光顾着吃，哪里管你对面的事？还有你为什么真他妈多，不是一般的多。”
班长被后面这句话说得一愣一愣的。为什么太多？这是郑头一次向自己展露他暴躁的一面，而且极度不耐烦。班长晓得是自己管得有些宽泛了，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和嗓子，话讲着讲着就冒出来了，跟机关枪似的。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吐词如此清晰。
班长还是淡淡地把他的手臂轻轻一推，这次一下就掉了。
“你先回去吧，我待会儿，顺便好好反省反省我自己。”
班长停在原地，郑也停了。自己今天没穿有跟的鞋子，郑倒穿了，本来只有一点差距现在蹭地拉开了一点。班长哪有站着抬头看郑的时候，就微微抬一下也没有。
郑就像刚才那样望着自己，漆黑的瞳孔在夜晚的街道上那么清晰可见。
无尽黑洞吞噬着宇宙一切。
百把利刃刺激着大脑皮层。
班长废了多大力气才从中挣脱开来，甚至怀疑是不是有枷锁把自己的所有意识禁锢住了，强行逼迫着你的思想随面前这人而定。
“我以后不问了。”
班长选择了自己妥协，这一下用尽了他的所有气力，实在无力支撑自己和他继续这种眼神交火。太累了。
“嗯？”
郑才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对，态度异常恶劣。这种语气从来没有跟班长流露过，估计班长被吓到了。
“没事...你是不是——”
班长话卡在喉咙里，被什么东西扯住了，硬是说不出来。郑没再把手搭上肩，自顾自走了。就像有什么东西牵着，班长还是跟在郑后面走了。
班长说不清为什么。自从和郑熟络之后，他发现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毛躁青岛小伙儿其实并没有自己第一印象那么——差？郑挺好的。除了对待爱情方面实在是流水一样的谈，这点班长接受不了，也不好意思说出口。毕竟人家私事，跟自己没什么联系。
在开学一个多月里，郑的脸上有抓痕，脖子上有红印，身上除了烟味还有股不太好闻的香水味儿。班长坐在第一排，不经意间抬头会看见他匆匆跑进跑出教室。只是几眼，记忆就再也扫不出去了。粗喘的气息还是杂乱的发丝，全被记了下来。
班长一个多月后的那天，发现郑一天整个没来。其实晚上并没有什么突击检查，班长只是担心郑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虽然早上看见了他，但是教室里并没有他的踪影。
他觉得这是班长应该做的。班上也有过人一整天没来，不过是第二天提醒了人一下，哪有自己亲自去找然后再带回宿舍的？
班长并没有发觉。
此后郑天天跟着自己，班长有一丝郑浪子回头的感觉？
“班长，对不起啊，我今天脑子昏，你别放心上。”
郑拽拽班长的衣袖，晃晃他膀子。班长还是在那边处于深深并不属于他的自责之中。
“再晚你就要陪我翻墙进去了。”
“啊？”
班长抬头脸上写满了“你在说什么”这几个字，很明显班长没听郑在讲什么话，光顾着自己想东西。
“我说回去了。”
郑还是把手给搭在班长的肩上，半强迫着把人给带走了。
“好。”
班长这一步一步路走得艰难，一步比一步难跨。他头一次感受到了另外的感觉。被那双眼眸里藏着的剑挑断了根神经。
第二天早上照旧叫郑起床，跟郑上课下课中午吃饭，晚上依旧一块吃饭。
“班长，来根烟抽抽？”
他在路上散步的时候，郑顿下脚步站在他后面，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崭新的烟。塑料包装随意扯下扔在脚边。
“薄荷的，没我抽的那么呛。”
郑把烟从身后像搂着自已一样，塞进班长的口袋，声音从耳后被风吹散了飘进班长的耳朵。
“以后找我借火，就不给你打火机了。”
这包烟在口袋里发烫，他手搭着的地方热得不自然。班长是个很容易害羞的人。郑知道得很。学校的路灯跟几年没把钱交全似的，昏黄的光洒着什么都看不清。郑倒是能看见班长耳尖的红色。
郑跟班长熟了之后，有时候闲起来喜欢凑到班长耳边上说话。耳朵那个变红的速度，郑是没看过。班长很敏感，无论在什么方面。
内蒙风沙造就细腻的心，青岛海风吹出无谓的心。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烟？”
“你不想抽可以给别人，套套关系什么的。这烟有的姑娘也会抽。”
班长是赌气，从口袋里摸出那包烟抽出一根含在嘴里。指了指烟头。郑把口袋里的打火机拿出来，捂着给他点上火。
“咳咳咳——”
班长头次吃烟，烟气儿全吞了下去。虽然焦油低，但对于班长来说还是受不了。他觉得自己的嗓子像被带着强烈薄荷味的沙子擦过一样，挠着痒。眼睛都连着蓄满了点泪水，轻轻一眨就掉了下来。又不敢咳嗽，怕烟从嘴里掉到地上去。
郑知道这烟不冲，还是女士烟，就想着给班长试试，结果他还是受不了。想要强抢过他嘴里的烟，他就是死不松口。
“受不了就给我。”
班长没听他话，又吸了口。这把烟是吐出来了，但脸上的表情还是一言难尽。五官复杂地拧在一起，嘴唇抿着烟。郑看烟头有些下垂，伸手趁他没咬之前从嘴里抽出来，顺手叼到自己口中。
“你怎么这么犟呢？我以后不害你了，昂。”
郑把他口袋里的烟又拿了回去。
“以后也别抽，不会就是不会，不习惯一辈子不习惯。”
郑抬手伸进了班长的发丝里，摁着头皮随便揉搓了几下，班长的脑袋也跟着郑的手动来动去。
“嘎子，你这样真傻。”
“啊？”
班长依旧是给了他一个迷茫的表情。哪像自己原来在电视上看过的蒙古人，不都是一脸剽悍的样子。班长有着草原宽广的气息，不过多了点草原上奶茶的气息，时少时多。像现在，郑已经感觉自己闻到股奶茶味了。
“我说咱回去吧。”
郑咬着烟，吐字倒不含糊。这次他搂住了班长的脖子，深吸了口烟往他的颈肩里吐出来。
班长有点痒，头一扭，一耸肩，耳廓不小心蹭过了郑的唇。触电的瞬间感受已经被班长尝试过了，电得一抖，往旁边缩了下身子。
这一路都没讲话。郑还是恬不知耻地搂着他老好人班长的脖子。班长还是任了郑这个随意可和以往又不太一样的动作。
大家都是正经人，不是吗？
早上，稀奇。班长没起得来。这个故事多可怕。别的舍友都没敢去叫醒可能昨夜独自思考人生的班长，就没去喊班长。
“我在这儿，帮忙喊声到。”
郑翻身下了床，窜到班长那的梯子上。他今天才晓得，班长喜欢把头蒙进被子里睡觉。也不知道他闷不闷。戳了戳被子鼓起来那一块儿。一下不过瘾，又戳了第二下。被子蠕动了几下，从里面冒出来一团毛茸茸的头发。
“嘎子，该起床了。”
“嗯？”
郑总是败在班长的单音节疑问词上。这次还是早上没睡醒的声音，喉咙模模糊糊地组织不好，还不是很清晰。
“该起床了。”
郑伸手掀开他被子一角。他的脸对着自己，眼睛还闭着。似乎在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一时不能睁开来。
“把被子放下来——”
郑就是没放。自己这次可没有那么听话。等着班长睁开眼睛第一眼就是自己。确实是这样，班长每天早上第一眼看见的人永远都是郑。
班长揉了揉眼睛，慢慢地眯开了一条缝，好像是郑。光差不多都被郑的脸遮住了，班长才睁开双眼。郑撑着床边，伸手突然捂住班长的眼睛。
“大龙你干什么？”
郑没回话，探过身子，庆幸班长睡得靠床边近，还是以异常危险的动作吻了吻自己的手背，才拿开手。
无意识之举，是身子先动的，脑子没动。郑吻完后，觉得自己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傻逼之中的极品中的战斗机，简直难以想象这是自己做出来的事儿。
想亲就亲吧，何必费这么多周折呢？班长还没醒透呢，亲一下又不碍事。
不可能的事！郑某你是疯了吗？你可是铁打的！怎么能对班长有非分之想？
郑成功陷入了自我争吵中。显然肯定是前者胜利了。正当自己想要再冒死去吻一下额头，就一下的时候，班长已经坐起来穿衣服了。
“大龙，你先下去——我不太方便？”
班长歪过脑袋，伸手去摸了把还扒拉着梯子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郑的脑袋。
班长想着惨了，郑估计要不高兴了。自己只是看他脑袋乱，像只大猫一样看着自己，就想碰碰而已。班长当然听闻过郑什么地方都能碰，除了头发。人兄弟之间搂个肩膀秃噜个脑袋，郑一概拒绝。不知情的人不听劝，尝试去动动。轻微点怼几句回去，严重点就开口骂了。
郑差点从梯子上摔下去。照理是一顿破口大骂，加上激烈反抗。这次竟然没有。刚才自己还揉他头，就当是他想着“复仇”吧。
“不好意思啊，看你头发就像摸一下....”
班长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就剩着对着空气说话的勇气了。
“又不碍事，起床吧——今天翘个课。”
郑跳下梯子，蹬蹬有些发麻的腿。向床上准备下来的班长伸出手。
“跳下来呗，你抓着我手。”
班上坐在床边晃悠着两条腿，抓着床栏，够住了郑的手就跳了下来。跳下来的时候震得脑壳子都连着动，脚还没怎么站稳，一连向前好几步。本来床和床之间也没多长的距离，他这一逼直接把郑倒退到桌边上。班长还能往前，一下撞到郑的身上。
“我靠，嘎子你这一下不轻啊。”
郑揉揉自己的肩肘，配上那一脸痛苦的表情，纯良的班长还是会相信的。
“你哪疼？”
“哪都疼——”
“你就装吧。”
班长看着他逐渐绷不住的脸，才发觉自己被骗了。顺带作恶故意掐了把郑刚才揉的地方。
“行吧行吧，哄哄我都不带的。”
“不带，嗯。”
班长还郑重其事地嗯了声，自我许可。
班长也没想象中的畅玩北京城。就郑拉着他在学校里晃膀子。绕着操场走了无数个来回，倒也不怕有个什么老师碰巧看见这俩闲人，然后揪住问干什么怎么不去上课。
“我还以为你要出去的。”
“班长的心也挺放荡不羁，没看出来嘛。”
“我就好奇。”
“跟你久了，学乖了。理由满意不？”
班长笑意还是难掩，最后还是忍了下去。
“心里不能没点成就感吧——”
“有有有，肯定有。”
郑觉得就这么并肩有点干巴，还是把手搭在了那个熟悉的地方。
“嘎子，你最近胖了？”
“嗯？”
“你肩上原来搁着疼，骨头硬得不得了。现在有点肉了，比原来舒服。”
“那你还搁？”
“喜欢——”
郑又把脸贴过来说话了，这次没对着耳朵，就在自己脸边。如果班长再靠近一点，就亲上了。
郑一收肩膀，唇就贴上去了。就轻轻点了一下。郑觉得自己欲望满足了，才松开些手臂。
班长脑袋当机了，在这个愉快又复杂的点。他觉得是风吹过去了，但余光一看到郑就近在咫尺，才反应过来，是郑。
“你刚才干什么了？”
班长才表现出一个吃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捂着脸光速远离了郑的臂膀。
“亲了你一下。”
郑没避讳，就拿出来说掉吧。反正迟早的事情。
“你亲我干什么？”
“喜欢——”
郑又觍着脸凑过去，趁着班长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瞄准了就吻下去。
郑头次发现自己的那些接吻技巧全都忘光了，哪是什么叱诧情场的老手？ 可能是郑碰到的只是紧紧闭着的唇，自己根本撬不开那扇大门，只能不尽兴地舔下唇了事。
哪像那些影视剧拍的那样，突然时间放慢，周围没有一点声音，脑子里播放得都是曾经两个人的过往。啥都没有。
“哎，嘎子，别傻？”
“嗯嗯嗯？”
“问你话呢？”
“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
“我们上课去吧。”
“好嘞！”